经济分析视角中的社会保障信念问题
经济分析视角中的社会保障信念问题
马晶晶 重庆三峡职业学院
摘要：中国的社会保障制度设计,必须解决目标设定、范围划定、水平确定等最基本问题,而这涉及到社会保
障的概念、观念、信念方面问题。运用社会的、法律的、经济的分析,有利于明晰一些理论或实践中的是非,从而
明确社会保障目标不是为了建立福利国家,社会保障基础不是出于人道帮助,社会保障水平不能太高。脱离现实经
济的社会保障,既不利于提高经济激励和效率,也不利于发挥社会保障制度功效。
关键词：会保障；目标；范围；水平
确定正确的社会保障水平,必须解决一个信念问题,是坚持
效率主义还是平等主义?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需要将代表事实
的实证与反映愿望的规范划分开来。如果出于真的事实考虑,
坚持效率主义,则社会保障水平在满足最低生存需要基础上越
低越好。反之基于善的愿望,主张平等主义,则社会保障水平应
该越高越好。然而不幸的是,实证与规范的区别,意味着真和善
的疏离。由此决定了我们不能仅凭善良的愿望,把社会保障水平
确定的过高。
一 、 立足现实经济坚持效率主义
社会保障作为一种收入保障,主要是通过再分配手段进行
的,而再分配的收入来自经济增长,显然经济增长是社会保障的
基础,如果脱离经济增长,提高社会保障水平,则无异于杀鸡取
卵,短期皆大欢喜,长期则会,削弱经济增长的动力,减少可用于
社会保障的收入,如此不仅维持社会保障水平困难,甚至危及社
会保障制度存在。因此,纠正市场失灵,通过再分配提供社会保
障,必须最小程度的扭曲市场机制,必须坚持效率主义的信念,
这是出于现实经济之考虑,也是促进经济增长和稳定之要求。
(1)坚持效率主义是由福利病存在决定的。福利病表现很
多,即表现在公民享受福利过程之中:本地工人的怠惰化;也表
现在提供福利过程之中:政府机构庞大、雇员过多、官僚主义严
重、效率低下、浪费过大,一些规定不合理或漏洞很多、办事人
员询私舞弊等等。福利病的存在提醒我们,不能忽视政府失灵,
不能忽视社会保障水平与经济激励和效率之间存在替代,这里
最为关键的是如何正确的理解人。在西方,法学和经济学分析皆
假设人是利己的,这是有其道理的。我们也常说人是一种高级动
物,高级说明人具有社会性,动物说明人具有生物性,人的这种
属性决定了人并非大公无私、吃苦耐劳。恩格斯就曾说过:“人
来源于动物界这一事实已经决定人永远不能完全摆脱兽性,所
以问题永远只能在摆脱得多些或少些,在于兽性和人性的程度
上的差异”[7]。人类天生具有的生物性,在基本经济理论中也
有很多体现,如遗传经济学研究中的发现利己基因;劳动经济学
中补偿性工资理论,说明劳动给人心理带来的负效应;劳动供给
曲线向后弯曲理论,也说明人天生是追求享乐的。这些理论都是
经过现实证明的,艾略特?伯格在《二元经济中向后倾斜的劳动
供给函数——非洲的情况》中,反映的人类祖先——非洲人,他
们的劳动供给,都说明劳动供给是满足生物性需要,人类的这种
行为与动物完全相同。雷蒙德? C?布法罗,郎纳德?格林和约翰?
H?卡格尔,在以动物鸽子为实验对象,研究劳动行为时,发现其
劳动供给也是向后弯曲[8]。人和动物的双重检验,说明人类经
过长时间进化,并没有摆脱生物性的影响,劳动供给和社会保障
存在不完全替代。
(2)坚持效率主义是由经济周期变动决定的。由于社会保
障水平要受制于经济增长,而经济增长具有不可避免的周期性,
这样在经济繁荣时期制定的过高社会保障水平,在经济衰退时
问题就会显现出来,这是有前车之鉴的。70 年代中期,世界爆发
石油危机,导致西方国家出现了严重的经济滞胀,一方面经济增
长停滞,政府财政收入增长缓慢,另一方面,由于失业和贫困者
增多,社会保障开支却大幅增加,结果过高社会保障水平造成财
政难以为继。在滞胀情况下,庞大的社会保障费用支出加剧了经
济和社会困境,社会各阶层从各自利益出发,都对社会保障制度
提出了批评。1980 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在巴黎举行会议,讨
论 80 年代的社会政策,会议发表了题为《福利国家在危机中》
的文件,提出了“福利国家危机”的警告。为了摆脱财务危机,
西方国家纷纷对社会保障制度进行了调整和改革。
(3)坚持效率主义是由经济稳定决定的。任何一项社会保
障一旦形成,人们往往采取保住既得利益的态度,其项目、标准、
水平具有可多不可少、可上不可下的刚性特征。我们知道工资
刚性导致了经济不稳定,社会保障刚性同样使得市场失去了自
我调整的机会,影响宏观经济的稳定。因此,社会保障刚性特点,
也决定了社会保障水平不能太高,如果水平太高,就压缩了政府
政策稳定经济的空间,限制了相机抉择的财政政策操作。其实社
会保障坚持效率主义,不仅有利于经济稳定,还有利于社会安
定。如果初始社会保障水平确定过高,当宏观经济出现衰退和紧
缩,需要降低社会保障水平时,人们具有的社会保障能增不能减
刚性心理,往往很容易引起心理失衡,进而影响社会安定。
(4)坚持效率主义是由经济全球化决定的。经济全球化能
够在世界范围内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它是一种必然趋势。然而
经济全球化也使国与国的社会保障水平相互牵连,使得一国在
确定自己的社会保障水平时,不能不考虑这种相互影响。由于社
会保障支出相当部分进入了产品成本,这样在其它国家的社会
保障水平很低时,一国确定过高社会保障水平,必然会影响到该
国经济的国际竞争力,进而影响到国内经济增长。西欧的社会保
障就远比美国“完善”,结果其失业率远比美国高,社会保障制
度负担沉重,增加了劳工成本,国际竞争力也远落后于美国,从
长远看,如果在国际竞争中经济增长乏力,最终国内较高的社会
保障水平也很难维持。瑞典福利危机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由于
过高的福利负担,造成其在经济全球化中缺乏竞争力,结果不得
不进行改革。可见,坚持效率主义的信念,通过收入保障,满足最
低生存需要,有利于经济增长和稳定。当然最低生活需要会随着
经济发展而逐渐提高,但出于现实经济激励、效率的考虑,无论
如何这种最低生活需要不能太高。最低生活需要的提高,只能通
过先做大做好经济蛋糕,后增加再分配的部分,这样社会保障才
具有持续性。
二 、 中国社会保障水平只应保证最低生存需要
中国《宪法》第 14 条第 4 款规定:“国家建立健全同经济
发展水平相适应的社会保障制度”。这里存在一个怎样理解的问
题。首先,什么是宪法中的“经济发展”?按发展经济学的观点:
经济发展是社会和经济结构的变化,是一种质变,而经济增长是
一种量变,两者的关系是经济增长是经济发展基础,那么中国现
实经济增长水平如何呢? 2008 年 4 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IMF)
公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数据显示,中国 GDP 已居世界第四位,
达到 32508 亿美元(初步核算数),而中国人均 GDP 为 2461 美元(初步核算数),人均 GDP 居世界第 106 位,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统计的 181 个国家和地区中,位居第 106 位, 2007 年中国 GDP
仍居世界第四位,[9]显然,从总量看中国似乎是一个经济大国,
但从人均量来看,则与工业化国家相距甚远,仍为中下收入国
家。这说明中国经济发展的基础还欠厚实,经济发展水平不高。
如何理解宪法中的“相适应”呢?在社会保障普遍覆盖的情况下,
从财力上讲,社会保障水平同人们生活水平一样,其高低更多的
是取决于人均 GDP,而不是取决于 GDP 总量。所以中国人均 GDP
不高,决定了中国的社会保障水平不能过高。从动态角度看,由
于经济增长是经济发展的前提,也是社会保障的前提,那么宪法
中的“相适应”可以理解坚持效率主义,保障最低生存需要,即
通过促进经济增长,做大经济蛋糕,提高社会保障水平。值得指
出的是:即使将来中国人均 GDP 跨入了发达国家的行列,满足基
本生存需要的绝对水平会提高,但出于经济激励和效率考虑,相
对水平也不能太高,还是只能坚持效率主义原则,满足更高层次
的最低需要,正确看待这个问题一定要将事实与愿望区分开来。
客观现实的真与主观愿望的善的非一致性,决定了社会保障水
平必须紧扣现实。
(1)西方福利病的存在,警示我们中国社会保障水平不能
过高,否则,会发生理性人用社会保障替代个人保障,过分依靠
社会保障,减少个人劳动供给。这里我们分析经济问题时,不能
忽视人的生物性影响,在中国虽然不存在福利病,但类似的不良
行为中并不少见。如在养老金的发放上,有些地方的企业和个人
欺诈、冒领养老金的现象很是严重。再者,在很多地区,城市里
不少人情愿拿着低保打麻将,也不去工作,其劳动意愿如何可见
一斑,可以预见,若社会保障水平越高,上述行为只会越烈。
(2)社会保障刚性特点,注定会引起经济波动。中国人口众
多,社会保障所需资源也更多,那么这种刚性引起的不稳定可能
更加突出。如果我们实行最低生存保障,有利于将这种波动最小
化。
(3)经济自身的周期波动,决定了过高社会保障水平很难
维持。历史证明:进入市场经济改革后,中国经济出现了多次剧
烈波动,尽管未来中国政府调控经济水平会提高,但只要以大量
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的特征未变,粗放型经济增长导致的波动,必
然较工业化国家为大,那么在经济紧缩时,过高社会保障水平不
具有持续性。
(4)经济全球化作用,说明比照效应制约着中国社会保障
水平上限。改革开放以来,出口一直是经济增长的支柱,中国经
济对国际市场的依赖性也越来越大,加入 WTO 后,在自由贸易的
情况下,过高的社会保障水平必将会削弱中国经济的国际竞争
力,忽视这点,必将对中国经济增长和稳定产生极大影响。总体
说来,长期看,如果基于客观经济现实考虑,在确定社会保障水
平时,坚持效率主义,保障最低生存需要,如此有利于经济增长
和稳定,进而有利于提高最低生存需要的绝对水平。相反,如果
出于主观善良愿望的需要,则短期能够满足一时之需,长期必然
难以为继。以上我们从社会政策方面分析,厘清了社会保障这个
既非常熟悉又充满误解的概念,从而明确了社会保障的目标是
收入保障,而不是建立福利国家。从法律方面分析,获得社会保
障是一项不可或缺的人权,从而明确了社会保障的范围要覆盖
全体公民,从经济方面分析,由于现实经济存在的种种问题,决
定了社会保障水平,只能是满足最低生存需要。这里要特别指出:
我们看待问题时,始终要将事实与愿望分开,时刻要记住“天下
没有免费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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