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语言与思维的关系
再谈语言与思维的关系
张璐
(天津师范大学国际教育交流学院 中国 天津 )
摘要:语言是交际工具,也是思维工具,它们相互促进和影响,近乎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但是语言和思维孰先孰后以及其间的关系问题一直备受争议,本文抛开语言和思维两个单纯的概念,尝试从一个新的角度来分析思维的两个层面,进而探索语言和思维彼此间的复杂关系。
关键词:语言;思维方式;思维能力
一、思维能力先于语言
人类在产生语言之前,思维能力的发展已经处于萌芽阶段,这是人类劳动
的结果。根据重演律,婴儿从出生到开口说话的过程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人类产生语言的过程的缩影,因此从儿童的语言发展可以窥见人类的语言发展。婴儿在“沉默期”阶段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感官能力,虽然他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在“听”,并且他在通过“听”对可理解性语言输入进行加工和整理,说明他已经处于思维能力发展的最初阶段。人的大脑中虽然有与生俱来的语言机制,但是为什么不是从一出生就可以开口说话,那是因为婴儿的大脑还未分化完全。因此,在笔者看来,人的思维能力发展与语言能力发展可以分为如下三个阶段:
Ⅰ.思维能力发展的萌芽期,此时语言能力处于“沉默期”。
Ⅱ.思维能力未发展完全,此时先学会“猫、狗”等具体可感知词汇。
Ⅲ.思维能力发展基本完成,此时可以学会“伟大、生动”等抽象概念词汇。
所以说思维能力是先于语言存在的,而Ⅱ、Ⅲ阶段中思维能力的发展又是语言发展刺激的结果,因此,思维能力与语言的发展是互相促进互相影响的。这也符合牛顿第三定律,即思维作用于语言而语言反作用于思维。比如狼孩,尽管最初具备Ⅰ阶段,但由于没有生活在正常的人类社会,长时期没有语言反馈,导致思维能力发展不能独立存在,最终停止发展,即使再回到人类社会也不能再学会语言。
可见,有语言就一定有思维能力,但值得注意的是,有思维能力不见得有语言。思维能力是语言的必要不充分条件,也就是说对于正常儿童无论是哪族人,也无论他出生后是否在本族语言环境下生活,即无论他的第一语言是不是本族语,她的思维能力都是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从简单到复杂。而对于聋哑人,也会形成思维能力,但是由于听不到而导致不能对声音进行监控的客观因素存在,他们不能产生有声语言,但不妨碍他们的肢体语言发展,而且通过治疗,一旦恢复听力,他们就能开口说话。
二、语言决定思维方式
“沉默期”是儿童形成思维能力时期,而成人学习第二语言时没有“沉默
期”,是因为他们的思维能力早已发展完全,之所以成年人很难学习好第二语言,这是思维方式的问题而不是思维能力的问题。
思维能力强调的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为人类所共有,各民族相同,而思维
方式各民族却存在明显差异。就好比,所有的动物为了维持生存繁衍,都具备捕食的本能和能力,但它们获得食物的方法不尽相同。可以说,思维方式是思维能力的具体体现,思维能力的发展过程也是思维方式的确定过程。
之所以说语言决定思维方式,还要从德国语言学家洪堡特所提出的“语言世界观”理论说起,他认为“每一语言里都包含着一种独特的世界观”。也就是说不同的民族由于地理环境等客观因素的差异的影响,都会从一个特定的角度去观察认识现实,使相同的现实在不同民族的主观认识中呈现出不同的状态,其外在表现就是语言的差异。以汉语和印欧语为例,汉语世界观多着眼于空间和名物,即使是时间性的动作行为也往往借助于名物而限制其范围,如表“动”的行走意义也因空间差异而有所划分:“室中谓之歭,堂上谓之行,堂下谓之步,门外谓之趋,中庭谓之走,大路谓之奔”等等。再比如,现代汉语中一些表颜色的词在古代只是指呈某种颜色的丝织品,而不是指色彩本身,像在许慎的《说文解字》中有“绯:帛,赤色也;红:帛,青赤色;缁:帛,黑色;绿:帛,青黄色也”。因此,最初这些词还没有从表名物的概念中抽象出来,也正是这个原因,这些表颜色的字部首多是丝字旁。更典型的例子就是古代的马因毛色及所在位置不同使马有数十种名称。这些都说明名物在汉语编码系统中的特殊地位,体现了汉语世界观强调空间,重静而不重动。
而印欧语世界观却恰恰相反,强调时间,重动而不重静。在对最能反映印欧语早期特点的梵语的研究中,语言学家认为梵语只有名词和述词,且它们的关系是名出于述,语言的编码体系自发的形成一种和动词相配的名词,名词动词两大词类分别承担了“主—谓”结构中主语和谓语的功能。
正是因为两种语言世界观的根本差异导致了其语言结构向两极分化,汉语重语义,印欧语重形态变化。语言结构的不同就导致了概念形成途径的不同,汉语寓于暗示,言简义丰,因此擅长以“直觉的概念”为出发点,呈现比喻例证的两点论的特点,而印欧语严密而明确,擅长以“假设的概念”为出发点,用演绎推理的方法呈现亚里士多德三点论的特点。正因为思维方式的基础就是概念的形成途径,所以汉语社团形成了直觉性思维方式,印欧语社团形成了推理性思维方式。
语言是可以观察的,思维方式却是观察不到的,而内隐的思维方式可以通过外显的语言体现出来,多义字字义的引申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汉语“心”的意义由“心脏”通过由此及彼的隐喻例证衍生出“思想、观念、感情的通称;心所在的部位,泛指胸部;中央、中心;木的尖刺,花蕊”等引申义。而英语中的“heart”同样从“心脏”出发,演绎推理衍生出“内心、衷心、心灵、心肠;热心、热情;某事物的中心,核心部分、要点、实质;心形物;心爱的人;正合某人的心意”等引申义。可见,出发点相同,产生联想的途径却是异多于同。
不同语言形成了不同的思维方式,所以语言与思维方式之间就好比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关系。现用A、B分别表示两种不同语言,用a、b分别表示与A、B两种语言相匹配的思维方式。笔者认为,如果一个成年人他的第一语言是A,由此形成的思维方式便是a,那么他的语言与思维方式的配对关系就是A-a,这时当他学习第二语言B时,他的思维方式并不变化,仍然是a,此时的配对关系则是B-a,显然B-a是不配套的,这便是为什么成年人学习第二语言存在一定困难。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Selinker在中介语理论中提出的,95%成年二语习得者依靠“潜在的心理结构”学习第二语言,因此永远不可能达到以该语言为母语的人的水平,而只有少数5%的学习者可以通过激活“潜在的语言结构”来获得地道的第二语言,这种“潜在的语言结构”或许就是B-b的配对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认识语言与思维的关系对第二语言学习也具有指导意义。
参考文献:
[[1]] 徐通锵.语言学是什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2] 叶蜚声 徐通锵.语言学纲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3] 伍铁平.语言与思维关系新探[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