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伶仃一孤臣，壮志难酬抗倭寇——高甲戏《浮海孤臣》饰演蒋州有感
泉州市高甲戏传承中心
郑怀兴老师创作的以宁波书生蒋洲为主角的新编历史剧《浮海孤臣》被泉州高甲剧团搬上了戏剧的舞台，而蒋洲这个历史上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却成了划时代的平民英雄。明代嘉靖年间两浙倭乱，民不聊生宁波书生蒋洲不顾个人安危和得失向当时担任浙江总督的胡宗宪请缨，招抚倭寇首领王直，但朝廷那些反对海上贸易的臣肱坚持禁海，对倭寇要缴不要抚，要战不要合。浙江总督胡宗宪不得不违心斩了已归降的王直，自愿充当人质的蒋洲也因此被倭寇所害，重新开辟海上丝绸之路的希望破灭了，东南沿海又陷入更加惨烈的倭乱的悲剧故事。明面上《浮海孤臣》以古鉴今，颂扬了当下和平合作，开放包容的“一带一路”倡议精神，但浙江总督胡宗宪按照巡按使王本固和嘉靖定下的剧本，是劝降王直，许以高官，然后以此为范本让倭寇们放下武器归顺政府，可是以王本固为首的顽固保守派上演了专制统治者千百年来屡屡上演的“引蛇出洞，过河拆桥，背信弃义，出尔反尔”之事，他们的“纸牌屋”套路也很简单，就是给你扣上一顶“政治不正确”的帽子，让你丧失反抗的勇气和可能。“朝中纷纷议论王直给了你十万两银子的好处啊”这是王本固对胡宗宪的杀手锏，往小了说这是受贿罪，往大了说就是反政府。这帽子一扣，胡宗宪接着就去忽悠蒋洲到王直的船上当说客，可怜的蒋洲最后当了统治者的韭菜，再王直死后，沦为倭寇的泄愤对象。后来剧中也提到王直事件三年后，以王直部下为首的倭寇以再度侵略闽浙沿海的方式实施着对大明政府言而无信的复仇。其实放眼历史，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因为背信弃义，不遵守契约精神而遭到教训的事件比比皆是，不得不引起今人反思。序幕的阎王和结尾的判官首尾呼应，即使上天有情，阎王有意，也难敌人间胡涂，可惜了空有报国之志的蒋洲。庆幸在王直死后 7 年也是胡宗宪死后 2 年，嘉靖皇帝驾崩，新帝即位，改元“隆庆”，这就是明穆宗。福建巡抚都御史涂泽民上奏，“请开海禁，迅速得到了批准。朝廷开放月港，允许民间私人远贩，延续了 200 年的海禁政策才被废止。其实放眼当下，此剧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对外开放是民心所向，而书生蒋洲所期盼的“何时重现海丝路”也早就在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泉州得以实现。
再来聊一聊这位宁波书生蒋洲，历史上的蒋洲出现在《乾隆觐县志》壮志难酬的宁波士大夫蒋洲向胡宗宪提出招抚王直，出访日本，表面上因为一场大风，将他和已归降的王直的船吹散，但是实际上没有大风，蒋洲依然会是言而无信的朝廷最大的牺牲品。虽然蒋洲精通倭语、性好游侠、极富辩才，在履职尽责上有其特殊的异秉与优势，然而他衔命而往，以招抚的策略来靖海安疆，毕竟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闪失。
剧作从多个方面既表现他的智慧与才干，又反映出他的胆识与魄力。比如剧作设计了非常具有戏剧性、观赏性的情节，即蒋洲并不仅仅自信和依仗自己的辩才，靠三寸不烂之舌即可说服王直等人，而是向胡宗宪提出四项看似有些反常与过分的要求：一是立即从狱中放出王直母亲与妻儿并予以优待；二是请王母亲笔写一家书带在身上；三是从狱中挑选一批海盗，随其出海同往；四是请胡宗宪同意其向日本国王与王直许诺，只要归顺天朝，就将废除禁令，开放互市贸易。这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提出的要求，既可视为锦囊妙计，也可视为化险为夷的保证，为担当和完成这一重任做好了充分准备。
演员要以声情并茂的表演表达人物复杂的情感，细腻地刻画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表现剧情的一波三折、起伏跌宕的内容，突出了该剧演出的艺术性与趣味性，塑造了几个鲜明的人物形象。蒋洲形象的塑造最为鲜明生动。作为一介书生，他本可以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招抚倭寇首领王直的事，像朝中那些官员一样浑浑噩噩地混饭吃，他的妻子也劝他不要去冒险，“出使日本招抚海盗凶多吉少”，“平安二字胜功名”。但他却不忍心看“民血似河流”，倭乱一日不平息，就感到自己的心头似乎有千斤重担压着一样。剧中重点写了蒋洲的在三个关键事件中的态度：一是面对妻子的“劝”，他不改初衷，执意冒险去招抚王直；二是面对倭寇王直的蛮横，他无所畏惧，大骂王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据理力争，令王直心服口服：“蒋洲舌剑我难挡，自问前程甚迷茫。
常梦孤舟浮大海，梦断更梆泪滂滂！”三是面对朝廷巡按使王本固的污蔑与诽谤——“风闻蒋洲已被王直重金收买，周游列岛，乐不思归呀！”又说蒋洲建言“开海禁，允互市”，是“诽谤朝廷海禁之国策”。对此蒋洲严词以对，不卑不亢。
即使在王直被杀害后，作为人质的蒋洲自知性命难保，但他却对倭寇首领毛海峰说：“为报仇你可将我千刀万剐，切不可伤害无辜百姓啊！”演员要以饱满的激情，演出人物的复杂情感，要努力演活蒋洲不畏艰险，勇闯龙潭虎穴，报效朝廷，一心为民众造福的耿直、正义、大智和敢于担当的士大夫形象。
戏剧采用虚实结合的艺术手法，来描写蒋洲出使的此举。
也即航行在风高浪急、危机四伏的茫茫大海上，蒋洲并未听茅老根、杨阿海等随从的劝诫，不是先绕五峰岛而行前往日本，而是将其赴日的三年经历推向了幕后，循序渐进地实写、渲染与叙述其先同王直义子毛海峰的过招，特别是浓墨重彩地表现其同自称“徽王”的王直所进行的面对面的智斗，是怎样在气势与理义上渐渐压倒对手的。由于蒋洲在事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因此在舌战王直的过程中，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深深地触动了王直的心弦。最后拿出王母的书信，终于以不可抗拒的亲情和铁的事实，一步步地化解和消除了王直内心的冥顽与疑虑，使之愿意跟随其回归大陆，极具说服力地完成了戏剧人物的转圜。在这一场戏中，无疑是造就了一个颇为经典的戏剧桥段，显示了剧作在构剧上的精心、精巧和精湛，殊应予以嘉许。
《浮海孤臣》打破了高甲传统的丑角喜剧的表演模式，但却运用了高甲特有的喜剧元素来反称悲剧，增加了可观性。
此次的排演中我受益匪浅，觉得在塑造角色的过程中离不开演员平时对人物、对生活的观察，对历史知识的了解和表演经验的积累，也离不开对人物的深刻理解和再创造，更离不开舞台艺术的综合体现。它是靠一滴一点的日积月累而成。
还从中学会“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学会借鉴，借鉴前辈们是如何超越行当的框框，把他们的经验为我所用。从学其形到悟其意是一个必经之路，每个演员都会经历。当然，以上只是个人在排演中的感悟，尚显浅薄，不足之处万望诸位专家、前辈不吝施教，让我在以后的艺术道路上走得更远！
